大齊的探索

　　星期六，今年夏天的某個周末，我和星星開著車，沿著濱海公路開往海岸線的盡頭，墾丁。

　　我們預計八點出發，中途略作休息，照以往的經驗估計，大約在十一點左右經過恆春鎮，我們決定到時候再決定要怎麼解決我們的午餐（或許有人已經知道後來我們踩了個大雷）。

 　　想不到，一下國道三號進入濱海公路，馬上就想起一句成語叫計畫真是感不上變化，車子一台接著一台的往遠處綿延，一點也看不到盡頭。我們犯的第一個錯誤就是，汽車和機車某些時候路權是相反的。

 　　這一個星期來天氣都很熱，今天也是，氣溫顯示36度C。

　　『究竟是我們老了還是天氣太熱？』我對著眼前的墾丁大車隊，嘴裡喃喃地發著牢騷。

　　上升的熱空氣，扭曲了眼前的畫面。天空一片雲也沒有，滿天的湛藍。陸陸續續的有三五成群的車子經過，其實不過兩三年前，我也騎在其中一台機車上。也有自行車隊會突然呼嘯而過，炙熱的豔陽與紫外線彷彿隨著他們的踩踏，連惡毒的太陽也不得不退避。

　　『也太熱了吧。』

　　中途，我們停在某個休息站上，上完廁所後，我急急忙忙地逃回車上，再把冷氣的風量開到最大，不出幾分鐘，車上的溫度已經飆升了好幾度，冷氣一刻也不得停。

　　『阿！我忘記買防曬了！』星星驚呼，前後十幾公里為唯一能買到防曬乳的藥妝店大概只剩7-Eleven。

　　『沒關係，我記得墾丁大街買得到，不然也可以到恆春買買看。』說完，我又補上一句『說不定，我們今天就只會坐在車上沿途看風景，天氣熱成這樣哪裡也去不成。』

　　就這樣，一路走走停停地，幾度我都想掉頭回家，反正，墾丁又不是沒去過。

　　沿路枋寮、枋山，經過了討厭的加祿堂，接著楓港、車城，吃了碗討厭的麵（台灣牛），我決定改從海生館的路開始走。

　　藍色的海開始發揮作用，這條路上實在擁有我太多回憶，這條海岸線幾乎每一公尺都刻著我的回憶，2009那年，獨木舟環島經過了這裡，我划著獨木舟在海大大吐特吐，還因此一吐成經典，彬哥、攝影組還有獨木舟團的夥伴們，整整在恆春半島撒野了兩個星期。

　　沿著道路兩旁的樹叢，我慢慢地尋找著記憶中的小徑，印象中，穿越一條小徑後，會出現一片廣大的草地，草地的盡頭是一片沙灘，沙灘上有我暴走的青春。直到道路的盡頭，那條通往海岸的入口始終沒有出現，我有點失落，難道回憶裡的那條小徑，早已被蔓草荒煙給淹沒了。

　　經過了紅柴坑、山海和後壁湖。這裡是我們在恆春的基地，山海國小，附近似乎有了不少改變，路旁的山壁上硬生生長了一棟又一棟的度假飯店，突兀而刺眼。

　　到了後壁湖，剛過了中午十二點，海裡已經有不少人戴著蛙鏡就下去浮淺。

　　『很熱耶，下水會死吧。』看著碧海藍天，心裡還是覺得很平靜，炎熱的天氣和陽光幾乎要把所有出遊的樂趣給抹滅了。

　　於是又重新上車，我好像掛著點滴的病人，依賴著藥物，彷彿一離開就會死去。

　　經過後壁湖，右轉，進入墾丁國家公園，人滿為患的南灣，對人潮過敏的我來說敬謝不敏，墾丁大街，不過就是另一條粗製濫造的大型地攤，大型度假飯店，更是打從心底的瞧不起。

 　　『如果船帆石還是人滿為患，我們就找個有冷氣的地方待到天黑吧。』說完，突然覺得我好憤世嫉俗，完全是個社會適應不良的外星人。不曉得是回憶總是最美，總覺得這個地方好陌生，一點也沒有當初的感動，一點哈哈大笑的力氣也沒有，更不用說工作上那些揮之不去的瑣事。

　　 船帆石，依舊滿滿的遊客。死心了，鵝鑾鼻也不會比較好，回家吧。

 　　最後我們停在一個海灘，雪白的非常美麗，很適合當作墾丁一日遊的終點線。『回家吧。』我說，有種終於五點半可以打卡下班的感覺，像是有個交代，心理就稍稍不那麼過意不去。

 　　看著寫著禁止進入的告示牌，以及被兩個小情侶侵入的海灘，再次恨恨地對這荒謬的景象嘆了口氣。接著，一台遊覽車停下，把整個的陸客灑出來，一陣帶著口音的大陸客聒噪地掩蓋了海浪聲。

　　就這樣看著海，不曉得過了多久。看著海浪打上來，又退回去，再打上來，又退回去。

　　『要不要聽解說？』一個聲音說道。

　　『要不要聽解說？』他又說了一次，我一回頭，一個老年人用著很有精神的聲音對我說。

　　看起來應該超過了六十歲以上，頭髮花白且有些稀疏，但眼睛炯炯有神，聲音也相當宏亮，和我這無精打采的上班族迥然不同。

　　『好啊！謝謝！』我回答！

（系列文上）

 下文：別讓『老了』太快追上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