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齊的探索

　　星期一，我在台北市某個叫不出名字的巷口等紅燈，一會兒，又在一條很大的、八成是忠孝仁愛之類的大路口等紅燈；開車時我十足的專心，但一停下來，大雨打著玻璃，紅色的數字規律的倒數，一剎那我有點懷疑起自己在這裡做什麼？

　　下雨天，總是會聯想起很多事。

　　在大學四年裡，在基隆的生活有大半是伴隨著雨水的，雖然最愉快的回憶都發生在大晴天，但綿綿細雨才是生活的全部，就好像工作之餘人生一樣，我們回憶最美好的部分，大多集中在那少數的一兩天，其餘的三百多天常常過著『這是昨天的事？還是上禮拜的事？』規律生活。

　　雨天的時候，我最喜歡坐在海大圖書二館靠窗的座位上，讀一本書或打一篇網誌，或是冒著風雨騎車上九份，獨佔著一大片灰濛濛的寧靜，或者躺在基隆港邊的星巴克，窩在沙發裡享受一杯咖啡，讀一本想看很久的書。

　　可惜這些事，現在都不能做了，現在的生活是上班，其餘的時間是下班，時間被切割整整齊齊。

　　有一回，也是雨天，我和帶著我的老前輩在燒臘店裡吃著燒臘，老前輩點了份鴨頭。

　　『每次到這間店，我一定會再切兩份鴨頭，以前我們幾個同事，最喜歡切兩份鴨頭再帶一手啤酒到對面的青年公園去。』老前輩一邊啃著脆脆的鴨頭一邊說。

　　『去青年公園然後呢？』我問，我的意思是，喝醉酒的話下午上班怎麼辦？畢竟我是個半罐啤酒就會醉的人，一手對我來說是個天文單位。

　　『然後？』他抬頭看了我一眼『然後二十幾年就這樣過去了...』

　　二十年，是個怎麼樣的時間單位？

　　老前輩進公司的第一年，剛好正是我出生那一年。那一天剛好是他退伍紀念日、進公司紀念日、結婚紀念日。『今天應該對你來說是個很特別的一天吧？』我問。

　　『今天、昨天、明天，有什麼不一樣嗎？』他問，嘴巴裡還嚼著鴨頭，我靜靜地聽他繼續講些當兵的事、工作的事、離職的過世的同事的事，他們的一生，其實也是台灣一個時代的縮影，生於困苦、活在經濟起飛的年代再眼看一個時代的結束。

　　『明天，希望不要再下雨了。』肯定不是這問題的答案，我衷心的回答。